到底是治療病人還是治療家屬

前一陣子接連發生幾個故事,
看起來都有相關性,所以把他們串起來講...

某一個值班夜,來了個腹痛的老太太...
同樣的病情上個月才來過急診,當時診斷是膽結石與膽囊炎...
病患堅持不願意開刀,所以用藥物治療...

出院沒多久,又再度發作回到醫院...
因為是第二次發作,家屬希望能夠根本解決,所以要求開刀...

值班中的Peter Fu接到會診,
打算幫病人做開刀前的評估與準備...

"不要!!我絕對不要開刀!!"
病人意識相當清楚,很堅決地表達了他的意願...

"可是你不開刀就會一直發作..."
他的兒子不斷地勸病人接受

"醫生,你安排就對了,我會說服我媽!!"
家屬信誓旦旦地拍胸脯保證...

"我認為你應該先跟他溝通好,病患本身的意願還是很重要..."
我希望他們能夠先取得共識

"不用溝通了!我認為他要開!!"
"我會騙他說是做檢查,等他醒來已經開完了~~"
家屬小小聲地跟我說他的計畫,然後使個眼色...

雖然是取得了家屬的同意與支持,我始終覺得這樣有點不妥...
我甚至不確定在違反病患本身意願的狀態下手術是否合法~~

Peter Fu無法同意就這樣去開刀...
反而家屬對於我的推託不甚滿意,最後離院消失在人海中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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另一個值班夜,半夜兩點鐘...
昏睡中的Peter Fu接到電話,高中女生懷疑是闌尾炎...

醒來坐在值班室的床邊,頭腦還不是很清楚...
就這樣發呆了幾分鐘...
(通常我會試著讓自己清醒一點再走進急診室,
我不太喜歡讓病患看到我們睡眼惺忪的樣子...)

看了一下時鐘,兩點零五分...

當時閃過一個念頭...
因為真的太睏了,如果再偷睡個半小時再去看病人...
應該也差不了多少~~

正打算這麼做的時候突然良心發現...
既然自己在院值班,那不管多睏都應該即時去看病人,
因為貪睡如果誤了病情就不對了...

兩點十分,我走到了急診...

很典型的闌尾炎症狀,影像與抽血檢驗也都符合診斷...
於是我做了開刀的建議...

病人本人已經同意,陪伴來的媽媽也同意...
但他們要跟老爸報備一下...
但電話中老爸卻堅持要過來醫院瞭解病情再做決定...

既然這樣,那也只好等囉~~

於是Peter Fu又走回值班室...
"等老爸來了再call我,我再跟他解釋一次..."
我離開急診前留下這句話...

結果一覺到天亮,因為老爸天亮才來~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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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有時候經常在懷疑,究竟我們是治療病人還是治療家屬...

當我們很執著於尊重病患權益之時,
家屬有沒有跟著尊重病患本人?

當我們很執著於要"快速診斷快速治療",
家屬有沒有跟著把病情當做一回事?
(我連幾分鐘都不敢耽擱,結果做決定的家屬耽擱最久~~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