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年前後

十年,很多事情都會不一樣...
可以讓什麼都不懂的住院醫師,變成經驗豐富的資深主治醫師...


今天和史迪普聊到住院醫師時的往事,
我個人的感覺,醫病對立當然還是不好,但比起十年前有稍好一點...
或許是因為民眾慢慢地被教育的理性...
或許是網路力量,醫護開始會還擊...
或許是輿論有慢慢倒回偏醫護這一方...

當然,也或許自己比較有能力處理...

十年前的往事,Peter Fu還在當住院醫師,
也是輪訓到急診...

一個長庚大學的學生打球扭到脖子,
或許是因為稍微有點醫學知識,一進急診就要求做核磁共振...
當時我看他行走自如,沒有任何神經受損的跡象,
就拒絕這個要求...

但對方還是一直盧,然後到處打電話找老師找關係...

同時來了另一個已經受傷好幾天的中年人,
因為頭還在痛,跑來掛急診要求檢查腦部...
我認為沒有立即的必要,所以又拒絕他...

突然有個路人看不過去,指著我大罵:
"你這個醫生怎麼當的?這也不行,那也不行,
大家都有繳保費,你憑什麼都不給病人做..."

當時自己沒有經驗,一時間被嗆得不知如何回答...
專業上不敢保證沒問題,非專業的部份也不知道要怎麼回擊...
只好轉頭向主治醫師求助...
主治醫師就是那種老好人型的,走過去笑咪咪地什麼都答應了...

十年後,自己已經在急診獨當一面...
某天接到外院要求轉診的電話:
"病人五年前頸椎開過刀,這次又撞到脖子..."
"我評估過應該沒事,不過病人的爸爸很不客氣,
非要求做核磁共振不可..."
"我們這裡沒有24小時的核磁共振,所以想轉到貴院......"

沒多久,病人就轉來了...
他的父親陪他走路進來,問他受傷的時間,已經是三天前...

家屬直接開口要求做核磁共振,我也直接回絕這個要求...

"我為什麼不能要求做檢查?"

"病人的狀況根本不符合急診做核磁共振的條件,
而且大半夜的,我怎麼可能要求技術人員緊急出勤?"

"那我們等到明天早上..."

"等到明年也一樣,我 不 會 幫 你 排 檢 查..."

"我們自費做呢？"

"要自費檢查,去健檢中心,也不是來掛急診..."

"你敢保證沒事嗎？"

"我不會保證一定沒有問題,但是我有充份的理由相信沒有立即危險..."
"你都可以等三天了,現在來急診急什麼?"

"你姓什麼叫什麼?是這裡的負責人嗎?"(拿出手機)

"這是我的名字,拍清楚點..."
"然後,急診有十幾支攝影機,畫面和收音都比你的手機清楚..."
"每一支攝影機都有拍到一個懷疑頸椎受傷要求緊急做檢查的人,
從掛號櫃台走進來..."

最後的結果,就是幫他掛了神經外科門診之後離開...

十年說長不不長說短不短...
開刀技術可以學,醫學知識可以讀書...
很多應對進退的態度,需要在各種狀況中累積,學都學不來的...